&esp;&esp;“再给你画个眉？”秦深提议。

&esp;&esp;叶阳辞微一摇头：“事过境迁，我不用做‘燕脂虎’了。”他从镜中见到秦深有些遗憾的眼神，略作停顿，又道，“我的剑簪哪儿去了？”

&esp;&esp;秦深在床榻的枕头下找到了剑簪，簪身上还染着他的指血，他顺手把血渍擦干净。床脚还有个五龙盘珠小金冠，是昨日被叶阳辞揪掉扔下去的，他也一并捡起来。

&esp;&esp;叶阳辞朝他伸手要簪。

&esp;&esp;秦深想了想，却把剑簪插在自己发髻上，拿着小金冠去给叶阳辞束发。

&esp;&esp;叶阳辞失笑：“五龙冠，我如何能戴？逾制了。”

&esp;&esp;秦深道：“郡王特赐的，不逾制。谁敢参你，我出面澄清，叫他闭嘴。”

&esp;&esp;叶阳辞还想婉拒，秦深单手托住他的下颌，将他的脸向上抬起，与自己从后方俯下来的目光对视：“押息钱。我收了，你也得收。”

&esp;&esp;押息钱是契约保证金。叶阳辞望着秦深发髻上自己的纯银剑簪，心脏蓦地跳乱好几下，跟练功岔了气似的。他用调侃掩饰心乱：“以银换金，我可是占了大便宜。”

&esp;&esp;秦深松手，微不可察地叹道：“占吧。”

&esp;&esp;叶阳辞见他手指上挖空的茧皮处已经止血，结了新痂，不知今后练箭又要磨破多少回皮肉，茧子才会慢慢长回来。

&esp;&esp;还有原本戴着骨韘的拇指，自从夏津守城之战后便空空如也。

&esp;&esp;叶阳辞在战后问过秦深，他说不堪磨损断裂了，且马上要去聊城见秦湍，还是不戴的好。

&esp;&esp;如今秦湍已死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戴韘了。

&esp;&esp;“戴玉韘吧。”叶阳辞忽然说，“用黑刚玉，坚硬又肃穆，很适合你。”

&esp;&esp;秦深摸了摸拇指，笑道：“还有两个骨韘，等我用完它们，或心愿达成，就依你所言换成玉韘。”

&esp;&esp;叶阳辞又问：“你说‘披荆斩棘得自由’，要有多自由？”

&esp;&esp;秦深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远眺瓦蓝的晴天，明光刺激得他眯起双眼。

&esp;&esp;“自由到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。”他缓缓道，“截云，我不像你有家学渊源，从小受的就是继往圣、开太平的教诲，走的是匡扶社稷、兼济天下的贤臣路子。也许你所走的未必是通途，但终点亮亮堂堂。

&esp;&esp;“我虽是天子之侄、鲁王之子，却并未接受过正统的皇室教育，从小也没人告诉我该如何去建立志向。我父王母妃故去得早，大哥羡慕寻常人家的生活，我像普通富家子弟一样长大，什么帝统、朝堂，甚至京城金陵，于我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天上宫阙。

&esp;&esp;“如果父王与大哥健在，或许我也是一众宗室子弟中碌碌无为的那个。但这世间没有‘如果’。

&esp;&esp;“而今我像提着灯在夜路上行走，只能照见面前几丈之地，尽力筹谋好自己踏出的每一步，但看不见这条路的终点。

&esp;&esp;“秦湍败了，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，没有摔死。我很庆幸，也深知多亏了截云鼎力相助。

&esp;&esp;“下一段路，我不怕告诉你，反正你也能猜到——我要鲁王之位，要东昌府乃至更大的封地。”